第一卷剑起处第五十五章道理

        站在钱府那扇象征着压迫与仇恨的朱红大门前,叶逍然的意识有瞬间的恍惚。现实的冰冷与尖锐的恨意,如同潮水般退去,取而代之的,是深埋在记忆废墟之下、早已蒙尘却从未真正忘却的温暖碎片。那是关于父亲叶青山的零星记忆,如同寒冬夜里的点点星火,微弱,却曾是他童年全部的光亮。

        父亲叶青山,是个沉默寡言的男人。常年的山林劳作和生活的重担,在他脸上刻下了与年龄不符的深刻皱纹,皮肤是常年风吹日晒的古铜色,手掌粗糙得如同老树皮,布满了厚茧和细密的伤痕。他话不多,甚至有些木讷,但在叶逍然模糊的童年记忆里,父亲的身影却如同家门口那座沉默的大山,坚实、可靠。那些道理,并非坐在课堂里一本正经的讲授,而是融在一次次进山、一次次劳作、甚至一次次沉默的陪伴里,如同春雨润物,悄无声息地渗入叶逍然幼小的心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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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那是一个初夏的清晨,天刚蒙蒙亮,林间的雾气尚未散尽,草叶上挂着晶莹的露珠。父亲要去下套子捉山鸡,破例带上了刚满五岁、走路还不太稳的小逍然。

        山林对于幼小的叶逍然来说,是巨大而神秘的。他紧紧攥着父亲粗糙的食指,瞪大了眼睛,既兴奋又有些害怕地看着周围高耸的树木和幽深的草丛。父亲走得很慢,迁就着他的小短腿,偶尔会停下来,指给他看某种可食用的野菌,或是某种鸟儿的巢穴。

        终于,父亲在一处有新鲜爪印和粪便的林地边缘停了下来,开始熟练地布置绳套。小逍然好奇地看着,忍不住问:“爹,山鸡什么时候来呀?”

        父亲没有立刻回答,而是仔细地将最后一道机关设置好,又用枯叶巧妙地掩饰了痕迹,这才直起身,用那双沉静的眼睛看着儿子,声音低沉而平缓:“等着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父子俩就在不远处一棵大树后坐了下来,隐没了身形。时间一点点过去,林子里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各种不知名的鸟鸣。小逍然一开始还兴致勃勃,但很快就觉得无聊了,小身子不安分地扭动起来,开始拔地上的草茎玩。

        父亲的大手轻轻按在他的小脑袋上,力道温和却不容置疑。“别动,也别出声。”父亲的声音压得很低,“山鸡胆小,有点动静就跑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小逍然委屈地瘪瘪嘴,但还是听话地安静下来。他学着父亲的样子,瞪大了眼睛,屏住呼吸,紧紧盯着那个绳套的方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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