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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有时候唐湘出差,杨阿婆会支一张小床给他,让他睡在店里。但杨阿婆不会说话,是个哑巴。小时候发烧烧着就哑掉了,和他的小姑一样,也是因为发烧。

        唐湘说他们那个年代,发烧是一件很可怕的事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小时候身体一向皮实,直到五岁发了第一场烧,当时杨阿婆急得团团转,一整宿都没睡着觉,一个劲儿地拍着他的后背让他多讲话,生怕他变得跟自己一样。

        于是一刻也等不了,那么小一个老太太,手掌跟老树根一样的干枯,却一把背起他,两只手死死地扣住他的腿弯,然后就一脚深一脚浅地往医院去了。但她不会说话,连挂号缴费都不知道在那,只能双手合十向路人频频作揖,一个劲儿地求别人救救他。

        那时候,他的世界里也只有这两个女人。对成年男人的概念很模糊,尤其对父亲这个角色,他不知道男人在这个世界上作用是什么。

        所以刚到小画城的时候,他对俞人杰其实没什么感情,甚至有点烦他,因为他总招惹李映桥,而李映桥斗不过他爸,只能拿他的后脑勺撒气,他烦不胜烦。只是后来他发现俞人杰很爱这个家,所以他开始决定爱他。

        从海南到南来这趟列车大概要十个多小时,很漫长。虽然他对父亲这个角色不抱期待,但对世界还是充满童真和好奇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因为俞津杨出生在海边,那时他觉得如果世界是海洋的话,列车就是善良且克制的鲸鱼,把想要到达另一片海的他和妈妈一口吞下,却能违背动物的本性不嚼他和妈妈,等抵达他们的海域,再把他们安然无恙地吐出来,转身又用它们的脊背劈开浪花,去接其他对世界充满好奇心的人类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样的发明,怎么可以不伟大?后来在丰潭火车站,他看着李映桥一个人拎着行李踏上北上的列车开启她的求学之旅。列车的伟大之处在于,任何人坐上同一趟列车或者交通工具,也都变得公平而被动,没有人能让飞机停下,也没有人能让一趟列车逆行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时常想,善良又克制的鲸鱼会把她安然无恙地送到她想去的任何地方,她会有远大前程。

        从小唐湘给他灌输的思维里,说得最多就是男性只会阻碍女性的远大前程,女人如果只是把男人当作情绪抚慰剂,这样的女人在事业上绝对不会差,也不太容易吃苦。不吃苦很重要,因为会吃苦的,只会一直吃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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