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也是她唯一一次进入俞津杨生活的家。当时她洗完澡,感受到满屋精致豪华的家具散发出淡淡的木屑香气,对俞津杨毫不吝啬地发出最真诚的感慨:“喵喵,你们家好香啊,你爸爸好有想法哦。”
她那时虽也知道舅舅和四一哥的矛盾,其实一直很羡慕喵喵有一个这样的爸爸,但人是会长大的,上了高中,她才知道这个世界上很多树木是不可再生资源,很多树木也都是国家级保护植物,她又从善如流地说:“俞叔叔,你这样很浪费哎,国家提倡我们保护树木。”
那时的俞人杰也从不内耗,只有奸商的狡黠:“砍资本主义的树,增加社会主义的GDP,我这叫学雷锋做好事不留名。”
李映桥哦了声,原来黑胡桃木盛产北美,但那又怎样,朱小亮说过,地球资源是有限的。过度捕捞会导致海洋的枯竭,过度砍伐肯定也会导致森林的物种灭绝,而且资源越来越紧缺之后只会拉大贫富差距。她反问俞人杰你知道鸽巢理论吗?她那时觉得自己是最学富五车的时候,无论别人怎么讲她都有自己的角度能反驳,结果俞人杰说她当时又菜又爱掉书袋,给她气得整整两天没和俞津杨说一句话。
后来才发现,书本是理想国度,生活是个灰色空间,人很难活出鲜亮的色彩来,因为色谱学就证明了:灰色和其他任何颜色都无法调出真正红色或其他亮色,只能降低饱和度,调出不同种程度的灰。
俞津杨出来拿水的时候脸色也是灰头土脸的,脑袋上的泡沫已经干了。两人没讲话,他是生怕被她看光了,拿起茶几上的矿泉水二话没说又进了卫生间,李映桥觉得好笑:那你上面什么都不穿出来干嘛?
但她也没打算多停留,转身去拉门,门拉不动,她又拧了两下,忽然一道冰冷机械的女音响起:Lobsp;activated,Unlobsp;viamobile.
紧跟着又用中文重复了一遍:已反锁,请用手机解锁。
与此同时,李映桥听见厕所里传来一阵急促的倒吸冷气声,某人连着“嘶”了好几声,断断续续地卡在他的喉咙里,克制又短促,她没想到他那么急。李映桥终于憋不住笑,后背抵在大门上,笑了老半天,但也没出声儿。
等人出来的时候,她已经不笑了,准备结束这场默剧,面无表情看也没看他说:“开门,我要回去了。”
“就那么讨厌我?非要拿冰水。”俞津杨背对着,站在沙发背后,随手捞了件T恤给自己套上,头也没回地淡声说。
“你自己塞我冰箱里,”她也没回头说,“家里没了,就这几瓶。开个门,我要走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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