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记住,”柳如烟的目光再次扫过所有人,清冷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渗入骨髓的寒意,“‘黑水’非寻常匪类。其行踪诡秘,手段狠辣,尤擅暗器、用毒与匿踪潜杀。遭遇时,勿存丝毫侥幸,勿听任何言语,勿近其身!格杀,是唯一准则!以燧发枪火力覆盖为先,强弩补射,确保目标彻底失去威胁。若力有不逮,立刻释放响箭求援,并引爆火药罐制造混乱,掩护撤离。”
她的声音在昏暗的屋内回荡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:“任务期间,断绝一切与外界联系。食物饮水,自备三日份。隐匿如石,动则如雷霆。猎杀开始,直至‘黑水’尽墨,或……我等死绝。”
屋内一片死寂。只有油灯燃烧发出的细微噼啪声。十双眼睛,如同十块投入熔炉的寒铁,在昏暗中闪烁着冰冷而坚定的光芒。
“各自准备,一刻钟后,分头出发。”柳如烟最后下令。
十人如同接到指令的精密机括,无声抱拳,旋即转身,如同融入阴影的猎豹,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屋内各个角落,开始检查装备、整理行囊,动作迅捷而有序,没有一丝多余的声响。
柳如烟走到窗边,轻轻掀开厚重布帘的一角。外面,工坊的喧嚣被厚厚的墙壁隔绝,只剩下隐约的轰鸣。她望向西北方那片在秋日晴空下显得格外苍郁的山峦轮廓——潜鳞坳。那里,即将成为一张无声的、致命的罗网。
就在“夜枭”小队悄然离开涂山工坊,如同水滴汇入山林,消失于无形之际。重庆府城西,靠近码头的一片鱼龙混杂、污水横流的棚户区深处。
一间低矮、散发着霉味和劣质酒气的小酒肆里,光线昏暗,人声嘈杂。几张油腻腻的桌子旁,坐着些码头苦力、落魄行商和眼神闪烁的闲汉。最角落的一张桌子旁,坐着一个穿着不起眼的灰布短褂、头戴破旧斗笠的身影。
他低着头,慢慢地啜饮着碗里浑浊的劣酒,斗笠的宽檐遮住了大半张脸,只露出一个线条冷硬、微微有些胡茬的下巴。他的动作很慢,仿佛全身的力气都用来控制这具躯体,使其不泄露出任何一丝多余的气息。他就像一块被随意丢弃在角落的石头,毫不起眼,与周围喧嚣油腻的环境融为一体。
此人,正是“黑水”此次行动派出的顶尖杀手之一,代号“血鹞”。
他碗中的劣酒几乎没怎么减少。他的大部分心神,都沉浸在耳朵捕捉到的、周围那些看似杂乱无章的市井闲谈之中。那些声音如同浑浊的溪流,被他敏锐地筛选、过滤、提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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