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晨的声音开始发颤,手指死死攥着衣角,指节都泛了白,“等我醒过来,头疼得像要炸开,阿强没了,屋里就剩三个男的,个个长得凶神恶煞。他们把我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后面的话像卡在喉咙里的玻璃碴,怎么也吐不出来。苏晨猛地低下头,肩膀剧烈地耸动着,压抑的抽泣声像被捂住的哨子,闷闷的,却扎得人心里发紧。

        秦淮仁的心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,他能感觉到苏晨身体的颤抖,像寒风里的树叶。他犹豫了一下,慢慢把胳膊搭在她的肩膀上,他的手心很烫,苏晨的肩膀却冰得像块石头。“没事了,都过去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苏晨哭了好一阵子,才慢慢抬起头,眼睛红肿得像核桃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那时候觉得活着比死还难受,他们把我关在一个菜窖里,黑黢黢的。我每天都想逃,可他们看得紧,连吃饭都有人盯着。有天晚上,看我的那个男的喝醉了,我撬开锁,光着脚就往外跑。外面是片荒地,我拼命跑,他们在后面喊着追。我看见前面有个废弃的烟塔,锈得掉渣的梯子歪歪扭扭地架在上面,我想都没想就爬上去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烟塔顶上风特别大,那帮坏人在下面骂骂咧咧,说抓住我要打断我的腿。我低头看了一眼,下面黑乎乎的,像个张着嘴的怪兽。我那时候想,与其被他们抓回去遭罪,不如死了干净。我闭着眼,往前迈了一步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她的声音突然停了,空气里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等我再睁开眼,看见的是我家的天花板。我妈正坐在床边给我织毛衣,我当时懵了,问我妈:‘阿强呢?那些人呢?菜窖呢?’我妈摸了摸我的额头,说:‘你这孩子睡糊涂了?哪来的阿强?你没考上大学,就自己单干了,摆过地摊卖过衣服和首饰,但最后,还是成了个香烟贩子。’”

        苏晨停顿了一下,又说道:“我掀开被子想下床,看见床头柜上的日历,是一九八九年。我跳烟塔那天是一九八六年的秋天。一下子就错开了三年,我的记忆就这么空白了三年。日子一天天过,慢慢地我信了。我努力去回忆,可就是找不到这三年的记忆,有一段时间,我还患上了抑郁症,只不过我现在好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直到去年冬天,我去市中心的百货大楼买毛线。我遇见了我自己,苏静的那脸,那眼睛,那嘴角的痣,跟我镜子里的自己分毫不差!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她也看见了我,手里的毛线团‘啪嗒’掉在地上,眼睛瞪得溜圆,跟见了鬼似的。我们俩就站在人堆里,互相看着,看了足足有三分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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