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向禹只在最早两句有很大的火气,随后声调就低了下来,最后说到他心里即将到来的蝗灾,语气透出深深的疲惫:“世道变得再快,人心总要慢一步,百姓认官职。”
但百姓就是再认官职,说这些也没用了,刘向禹的话音戛然而止,攥住那支烟袋锅子却舍不得抽上一口,只是轻轻用小铜锅磕着头上方巾。
刘承宗眼里的父亲是博学之人,不像他们兄弟俩,为考科举有目的性的培养,仅读过四书五经与科考相关的书籍,父亲什么都读、什么都看,做过不同的职位世上几乎没有他不懂的事情。
此时他却在父亲疲惫的面容下看见最苍白的无力感。
那无力感来自他修出水渠却无法制止河流干涸、编练民壮却无法控制时局,新一年种糜子谷子就不能防蝗,种豌豆、胡麻、芝麻就不能抗旱。
何必呢?
心向秩序的刘承祖宽阔的后背向椅子靠去,像从脊梁骨被抽掉一股魂儿,问道:“朝廷为何不赈灾啊?”
“朝廷?”
回答他的只有父亲果断的摇头:“陕北都乱套了,知县不知县,不知方圆数十里受灾几何;知府不知府,亦不知方圆数百里受灾多少。”
“至于朝廷……不知道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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