亚瑟看着他,轻声点头道:“一定能的,陛下。”
谁知威廉四世闻言却轻轻摇头,他的眼神一瞬间竟然清明了许多,那种清明,不像是病中昏聩后的康复,更像是一个老水手,在回港前最后一次确认天气与潮汐。
刹那间,亚瑟恍惚从威廉四世的身上看到了杰里米·边沁先生的影子。
他还记得当年议会改革前夜,自己最后一次见到边沁先生时,也是这种感觉。
“我知道我撑不了太久……这副身子……一阵风就能吹倒……”威廉四世自嘲般低笑一声,又猛地咳了几下:“但只要能看到她……站在我身边……由我亲口宣布她已经独立,是不列颠的继承人……那我就算死在第二天,也……也死而无憾了……”
他微微闭眼,又缓缓睁开,眼神像是穿过了书房的天花板:“当然了……如果上帝怜悯……我还想……我还想活到六月十八日……滑铁卢纪念日那天。”
他断断续续的念叨着:“如果我能……能在滑铁卢纪念日那天保持清醒的……穿上这件马甲……再次走进圣乔治礼拜堂,哪怕只是坐在最后一排,听一场为阵亡老兵们举办的弥撒……我会感谢上帝……然后心满意足的去见霍雷肖·纳尔逊、去见约翰·摩尔,去见我的兄弟和父亲……”
他说完最后这句话时,声音已低得几不可闻。
亚瑟俯身倾听,却发现威廉四世的头颅已经缓缓垂下,那双先前还透着一点神采的眼睛此刻已经缓缓闭上,睫毛垂落,映出一抹苍白无力的阴影,他的手还搭在扶手上,却再也没有力气紧握。
“陛下?”亚瑟轻声唤了一句,没有得到回应。
他并没有立刻惊慌,而是伸出手按住国王的脉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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